耕織嘆（南宋趙汝鐩創(chuàng)作的七言古詩）

作品原文

耕織嘆

（一）

春催農(nóng)工動阡陌，耕犁紛紜牛背血。

種蒔已遍復耘耔，久晴渴雨車聲發(fā)。

往來邏視曉夕忙，香穗垂頭秋登場。

一年苦辛今幸熟，壯兒健婦爭掃倉。

官輸私負索交至，勺合不留但糠秕。

我腹不飽飽他人，終日茅檐愁餓死！

（二）

春氣熏陶蠶動紙，采桑女兒哄如市。

晝飼夜餧時分盤，扃門謝客謹俗忌。

雪團落架抽繭絲，小姑繰車婦織機。

全家勤勞各有望，翁媼處分將裁衣。

官輸私負索交至，尺寸不留但箱笥。

我身不暖暖他人，終日茅檐愁凍死！

作品注釋

蒔：移栽，指插秧。

耔：用土壅禾苗的根。

合（葛gě）：容量單位，升的十分之一。

餧：同“喂”。

扃門：閉門。

雪團：指雪白的蠶繭。

箱笥：藏放物件的器具。

作品賞析

眾所周知，農(nóng)桑生產(chǎn)是有季節(jié)性的。故詩的第一章作者就從春耕寫起：“春催農(nóng)工動阡陌，耕犁紛紜牛背血?！笔拙溆谩按摺弊?，表示季節(jié)不等人，給人一種緊迫感。阡陌，是田間小路；動阡陌，寫沉寂了一冬的田間小路上，又開始人群往來，人影晃動，農(nóng)民一年的勞動開始了。破土耕田，是很勞累的，但下句對此則用“牛背血”來表示。為了翻開僵硬的土地而奮力不停，以至拉犁的耕牛，竟背穿滴血，其勞動的強度和艱辛可想而知?！胺N蒔已遍復耘耔，久晴渴雨車聲發(fā)”。耕田犁地還只是第一步，接著是下種、移秧、除草、培土，適逢天旱不雨，還要水車灌田。上句在種、蒔之后，用“已遍”一頓，表示田耕了，種下了，秧也移栽了，看來是可以稍息一下了；但接著有用“復”字一轉(zhuǎn)，說明要從事的勞動還很多，使人感到田間農(nóng)事一樁接著一樁，根本無休息之時。下句“久晴渴雨”，表達了農(nóng)民在發(fā)生旱情時的那種焦慮不安的心情?！巴鶃磉壱晻韵γΑ?，農(nóng)夫不斷地往來巡視，總是放心不下，惟恐有什么差錯。終于豐收在望了，“香穗垂頭秋登場”，多么喜人。這二句寫農(nóng)民心理，體貼入微?！耙荒昕嘈两裥沂?，壯兒健婦爭掃倉”。一年的辛苦，終于迎來了豐收。一個“幸”字，可見農(nóng)民的慶幸心理，言外之意是：農(nóng)夫終年勞動，但不得溫飽的時候居多。而“爭掃倉”的“爭”字，則透露了農(nóng)民幸獲豐收的喜悅之情。

以上八句，對全詩來說，還只是鋪墊，后四句才是詩人所要表達的主題。

豐收的年景，給全家?guī)砹?a class="dict" href="/azgame/ren2746728.html">希望和歡樂，但轉(zhuǎn)眼卻又成為泡影，“官輸私負索交至，勺合不留但糠秕”。官課私債交相而至，結(jié)果剛?cè)雮}的糧食，又顆粒不留的給了他人，所余下的只是一點點稻糠谷秕而已。“我身不暖暖他人，終日茅檐愁凍死”，這就是在“耕者無其田”制度下農(nóng)民的悲慘命運。

詩的第二章寫織。耕桑是古代衣食的來源，只是養(yǎng)蠶織布多由婦女承擔。勞動的內(nèi)容不同，從事勞動的人不同，因此這一章對人物活動和心理描寫，也與前一章有所不同。如寫春氣熏陶，春蠶孵化出來后，姑娘們紛紛到桑林去采桑，用“哄如市”來形容，把一群采桑女邊勞動邊說笑的熱鬧情景逼真地寫了出來。詩在寫了飼蠶、抽繭、紡織的辛苦勞動后，說“全家勤勞各有望，翁媼處分將裁衣”。眼前的成果，是全家老小經(jīng)過晝夜辛勤勞動取得的，在豐收的喜悅中，理所當然地每個人都懷著自己的一份希望，即使不敢奢望，總還是每個人可以添件新衣了。特別是年輕的姑娘們，誰不愛美？她們的心情也許更加殷切，早在繅車、織機的扎扎聲中，就有了自己的打算。當一匹匹織物從織機上取下來的時候，做為主持家務的老人也滿心歡喜，開始籌劃著如何剪裁和分配。但也就正在這時，“官輸私負索交至”，官府的虎狼之吏接踵而至，其結(jié)果就是“尺寸不留但箱笥”?！拔疑聿慌耍K日茅檐愁凍死”，農(nóng)民的這種遭遇，怎不令人同情呢？

這首詩全用直書其事的賦體，語言樸素無華，但卻又感人至深。從詩的內(nèi)容看，詩人對農(nóng)民的勞動、生活是非常熟悉的。對他們的細微心理、樸素的愿望是深有體會的，特別是對他們的遭遇懷有深厚的同情。因此，全詩生活氣息濃厚，令人有真實、深切的感覺。另外在構(gòu)思上，詩人在先鋪寫農(nóng)民的勞動，刻畫豐收的景象和農(nóng)民的喜悅，然后由此出發(fā)，寫出他們的可悲遭遇，這樣就更加有力地揭露了當時不合理的社會現(xiàn)實，豐年尚且如此，但如果遇到災荒年景，那農(nóng)民豈不是要轉(zhuǎn)死溝壑了嗎？

詩用古體，樸實厚重，而且通篇用仄聲韻，給人一種郁結(jié)難伸的感覺，這都增加了它的藝術感染力。

作者簡介

趙汝鐩（1172--1246），宋詩人，太宗八世孫。字明翁，袁州（治今江西宜春）人。1202年（寧宗嘉泰二年）進士，授館職。主東陽簿。1207年（開禧三年）被劾去官。后為鎮(zhèn)江管榷，曾知臨州。后改知安、吉州，廣東提刑，皆未上。以刑部郎官召對，又知溫州，后為永嘉太守。今存《野谷詩稿》六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