襄陽古樂府·野鷹來（蘇軾作的詞）

作品原文

襄陽古樂府⑴

野鷹來⑵，萬山下，荒山無食鷹苦饑⑶，飛來為爾系彩絲。北原有兔老且白，年年養(yǎng)子秋食菽。我欲擊之不可得，年深兔老鷹力弱。野鷹來，城東有臺高崔?、取Ｅ_中公子⑸著皮袖，東望萬里心悠哉⑹。心悠哉，鷹何在！嗟⑺爾公子歸⑻無勞⑼，使鷹可呼亦凡曹⑽，天陰月黑狐⑾夜嗥⑿。

注釋譯文

⑴襄陽古樂府：曲牌名，蘇軾改作詞牌用。

⑵野鷹來：即《野鷹來曲》，《襄陽古樂府》中的子曲牌名。

⑶苦饑：極其饑餓。

⑷高崔巍：高大峻拔巍峨。

⑸公子：劉表之子劉琮。

⑹悠哉：悠閑自在。

⑺嗟（jiē）：嘆息。

⑻歸：歸宿。

⑼無勞：無功。

⑽凡曹：平庸之輩。

⑾孤：喻曹操。

⑿嗥（háo）：咆哮，哀叫。

野鷹飛來萬山下，荒山里鷹極其饑俄，飛來附人為你劉表系彩絲。襄陽水北平原上有兔鷹。王者恩加耆老，兔鷹搖身一變?yōu)榘淄茫降嚼蠒r毛色越白，終年愛民育子，秋天食菽米度日。我想拍打野鷹，因鷹乃祭鳥可不得，年歲久了，兔也老了，顯露原形的鷹身力衰弱。野鷹飛來，飛到城東的高大峻拔的呼鷹臺上。呼鷹臺里的公子穿戴皮衣，東望沔水，莽莽萬里平原，心里悠哉游哉。心里悠閑自在，可是神鷹你在哪里？可嘆你公子最后歸宿無功可言，叫鷹在臺上呼喚的依舊是平庸之輩，你看那天陰月黑，狐貍咆哮不已。

創(chuàng)作背景

宋仁宗嘉祐四年（1059年）九月蘇軾守喪期滿。十二月，蘇軾兄弟陪同其父蘇洵順長江而下至荊州。在赴京途中，發(fā)浰陽（今荊門與襄陽境內(nèi)宜城相交地帶的胡集鎮(zhèn)），渡漢水，宋仁宗嘉祐五年（1060年）元月至襄陽。觀瞻劉表層臺（又名景升臺、呼鷹臺）古跡，懷古寓今而作該詞。

作品鑒賞

第一至四句，描敘劉表呼鷹臺歷史陳跡的背景?！端?jīng)注》載：沔水南有一層臺，號曰景升臺，益劉表治襄陽之所筑。表好鷹，嘗登此臺，歌《野鷹來曲》，其聲韻似孟達(dá)《上堵吟》矣。很顯然，蘇軾是步劉表的《野鷹來曲》韻而開頭的。當(dāng)時軍閥混戰(zhàn)，劉表采取觀望態(tài)度，所據(jù)湖南、湖北破壞較少，中原人前來避難者甚眾，這是劉表的業(yè)績，即蘇軾所寫野鷹“飛來為爾系彩絲”的光輝一頁。

第五、六句寫好景不長。劉表于赤壁之戰(zhàn)（208年）去世，劉氏一族政治衰退，劉表便成為北原既老且白的神鷹兔鷹，唯一令劉表黃泉欣慰的是，留下了“年年養(yǎng)子秋食菽”百姓永遠(yuǎn)記憶的功德。

第七、八句寫蘇軾眼中的兔鷹。蘇軾登上呼鷹臺，拍打鷹身，原來它是祭鳥。一尊雕像，原形又露，已年深力弱，無任何政治影響了。

第九、十句寫劉表的陳跡值得瞻仰，最后對劉表父子表示嘆息與遺憾。劉琮投降曹操“歸無勞”，即“使鷹可呼亦凡曹”，劉氏歷史由此終止，留下的只是政治多變的曹操那“狐夜嗥”，稱雄一方的歷史遺憾。

全詞觀歷史陳跡，即物抒情，懷古傷今。以“鷹”的生活史象征著劉表的興衰史，象征著北宋王朝的興衰史。詞中的“狐”既影射著曹操，也影射著遼、金、西夏的貴族統(tǒng)治者。

清代詞人賀裳《載酒園詩話》：二蘇《野鷹來》，大蘇尤俊邁，如“嗟爾公子歸無勞，使鷹可呼亦凡曹”。然子由“可憐野雉亦有爪，兩手捽鷹猶可傷”，借以誚劉琮兄弟，猶覺有意。蓋此題本為襄陽樂府也，而坡公坦率，潁濱干略，亦具見矣。

清代政治家、文學(xué)家紀(jì)昀《蘇文忠公詩集》卷二：此首摹古有痕，故為姿致，都非天然。

清代作家趙克宜《角山樓蘇詩評注匯鈔》卷一：此亦未見其為摹古，何為有痕？一結(jié)氣骨頗似少陵。

作者介紹

蘇軾（1037年～1101年），宋代文學(xué)家。字子瞻，一字和仲，號東坡居士。眉州眉山（今屬四川）人。宋仁宗嘉祐二年（1057年）進(jìn)士。累除中書舍人、翰林學(xué)士、端明殿學(xué)士、禮部尚書。曾通判杭州，知密州、徐州、湖州、穎州等。宋神宗元豐三年（1080年）以謗新法貶謫黃州。后又貶謫惠州、儋州。宋徽宗立，赦還。卒于常州。追謚文忠。博學(xué)多才，善文，工詩詞，書畫俱佳。于詞“豪放，不喜剪裁以就聲律”，題材豐富，意境開闊，突破晚唐五代和宋初以來“詞為艷科”的傳統(tǒng)樊籬，以詩為詞，開創(chuàng)豪放清曠一派，對后世產(chǎn)生巨大影響。有《蘇軾七集》、《蘇軾詞》、《蘇軾易傳》、《蘇軾樂府》等傳世。